晚明小品文代表人物(晚明小品的特点)

中国论文网 发表于2022-11-23 02:55:51 归属于思想政治论文 本文已影响320 我要投稿 手机版

       中国论文网为大家解读本文的相关内容:          摘要:易学是晚明小品最重要的文化资源之一。晚明小品家的人生观、生活情趣,晚明小品理论强调小品短小、简易、新奇、独抒性灵、自然而然,皆直接或间接地吸取易学理论资源。晚明小品创作多方面受到易学的深刻影响。晚明小品兴盛也促进了易学的“小品”化。 

关键词: 易学;晚明;小品;文化资源

i ching learning and familiar essays of the late ming dynasty

ou ming-jun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 literature,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350007, china)

abstract: i ching learning i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cultural resources for the familiar essays of the late ming dynasty. the theoretical resources of i ching learning had direct or indirect bearing on the authors of the familiar essays of the late ming dynasty in regard to their outlook on life, their taste in life and their theoretical emphasis on producing short, simple, and original essays expressing one’s feelings naturally. the creation of the familiar essays of the late ming dynasty was deeply influenced by i ching learning while the flourish of the former helped turn the writing about the latter into texts similar to the familiar essays.

key words: i ching learning; the late ming dynasty; familiar essays; cultural resources

“易学”是指包括《周易》经、传本身与历代研究发挥《周易》的著作,亦即有关《周易》的学问。《周易》是中国文化、中国文学之源。易学对中国文学产生了直接或间接的深远影响。站在文学史研究的角度,研究文学的文化资源是非常有意义的课题。本文选取晚明小品,探究它与易学的密切关系,对拓展和深化晚明小品、散文史以及易学研究皆有较大的理论意义。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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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是文章根本,是文学之源。晚明文人对其推崇备至,盛赞不已。陈仁锡《〈史记〉序》云:“《易》,文章之法祖也;《诗》,文章之铃铎也。至哉!《易》乎,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立象焉足矣,又多言乎哉。”王思任《批点玉茗堂〈牡丹亭词〉叙》云:“古今高才,莫高于《易》,《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其次则《五经》递广之。”又《〈徐文长逸稿〉叙》亦云:“文章之托生与人无异,有从天而下者,有从星辰岳渎而降者……,《易》如天,《书》如星辰岳渎。……”可见《周易》在晚明文人心目中以及文学创作中的崇高地位。

晚明时,《周易》是士子启蒙和应举的必读书,是科举必考内容。士大夫日常读书生活也多离不开《周易》。对士人来说,《周易》如饥食渴饮,需终身相对,是精神生活的必需品。杜璐《司理温公传》记温以介“闭户读《易》,语执经者曰:‘圣人且韦编三绝矣。’研精覃思,作《易学总论》及《羲卦图说》。行藏用舍悉本于《易》。”

《周易·系辞上》云:“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谓顺天之化,乐其天然,知其命数;也是君子通过研习易理所应达到的精神境界。“乐天知命”是孔子人生观的一个重要侧面。《论语·述而》:“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语·雍也》:“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又《卫灵公》:“君子忧道不忧贫。”应劭《风俗通义》中有《穷通》一卷,序中旌扬古来“君子厄穷而不闵,劳辱而不苟,乐天知命,无怨尤焉。”虽处困厄,却能乐天知命、安贫乐道,此即后世士大夫津津乐道的“孔颜乐处”,是处穷困之境的士大夫的理想人格。

程颐、程颢向周敦颐学《易》,周敦颐即教他们“求仲尼、颜子所乐”。可见,宋儒学《易》,主要学的是孔、颜所乐,也即乐天知命的人生观。邵雍说:“乐天为事业,养志是生涯。”(《击壤集》卷十七《伊川击壤吟》)

宋代文人把读《易》与隐居、闲适、清雅、快乐生活联系在一起。读《易》是生活的风雅点缀,也是精神生活的重要内容。在清幽的环境中以清闲的心境读《易》,情趣盎然,其乐融融,是一种高雅的享受。王禹偁《黄州新建小竹楼记》、朱长文《乐圃记》、罗大经《鹤林玉露·山静日长》等皆记述描绘了闲居时读《易》的乐趣。

承宋代余绪,晚明小品家亦多嗜谈读《易》之趣,作品中屡屡道及。如汤显祖《与蔡槐亭》:“邓生过我云:石帆兄读《易》之余,雅意吟染,闲气胸中一点无,令人惝然。”(《汤显祖诗文集》卷四十八)袁宏道《西洞庭》:“龙洞筑《易》、《老》之室,此幽隐之胜也。”洪应明《菜根谭》:“读《易》晓窗,丹砂研松间之露;谈经午案,宝罄宣竹下之风。”张鼐《补孤山种梅序》:“倘高人抉筑扫石,政堪读《易》说《诗》;若韵士载酒飞觥,亦足吟风弄月。”陈继儒《小窗幽记》:“羁客在云林,蕉雨点点,如奏笙竽,声极可爱。山人读《易》、《礼》,斗后骑鹤以至,不减闻《韶》也。”《〈栖真志〉序》:“余性好山水,……但于九峰间披剔岩岫,拔除榛荞,结草堂、筑药室以居,床头唯《老》、《易》及《栖真志》而已。”又《〈记游稿〉序》:“余与长疏之嗜游也,与王子同近者,又更其嗜而为倦,草荞抚躬,落落有深意,意欲远,则以床头《老》、《易》及王子游山记展读数行,未尝不置我于云梢乌上矣。”又《〈奇女子传〉序》:“陈子冬日居山中,拥短褐偃曝于积薪之上,执《易学义》一卷,且读且唾,齁齁然适也。”陈继儒是晚明小品大家,他的读《易》生活最具代表性。

小品文中,作者亦常发挥“乐天知命”的思想。如汤显祖在《章本清先生八十寿序》中称颂章本清明阴阳动静之理,“乐而寿,寿而乐”。文中引用《易》语,随手拈来,恰切精当。袁中道有《题崔受之册》一文,昔向子平读《损益》卦,始悟“富不如贫”。作者深有同感,遂题崔受之册曰:“富不如贫。”表达的正是《周易》“乐天知命,故不忧”的思想。

《周易·系辞上》说:“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象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又:“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此处“玩”字意谓研习、体会。“乐而玩”则有鉴赏品味之意。《尚书·旅獒》说:“玩人丧德,玩物丧志。”“玩物”谓玩弄、赏玩心爱之物。后世文人则将《周易》的“玩其辞”和《尚书》的“玩物”结合起来,转而玩古书画金石,以点缀闲适、风雅生活。中晚唐以来,文玩鉴赏即十分发达,成为士大夫文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米芾则以绘画自娱,游戏笔墨,自称“墨戏”、“清玩”。南宋项安世著有《周易玩辞》十六卷。晚明人更喜“玩”易,屠本畯有《卦玩》二卷,张次仲有《周易玩辞困学记》十五卷,自序谓“唯于语言文字间求其谛当有益身心者,辄便疏录。”玩易不是严肃的研究,而是闲适时的赏玩和消遣。袁中道《潘去华尚宝传》记潘士藻“自官尚宝时,署中无事,乃潜心玩《易》,每十余日玩一卦。或家中静思,或拜客马上思之。不论闲忙昼夜,穷其奥妙。每得一爻,即欣然起舞,索笔书之。青衿瘦马,出入廛市,于于徐徐,都忘其老。”(《珂雪斋集》卷十七)描绘出一位闲适萧散的雅士形象。吴极著《易学》五卷,自序谓初好读《易》,三仕南中,官邸多暇,以乐玩为业,研习《易经》。

受玩易意识和唐宋以来文人兴起的文玩雅举的影响,晚明文人亦钟情于“清玩”、“雅玩”。毛晋辑有《群芳清玩》十五卷,徐亮序云:“乃检点群芳,汇次菊谱、鼎录、诸笺,以为清玩快事。”晚明小品家以文为娱,视文为清玩、雅玩,郑元勋还从理论上阐述文娱、文玩的价值,《媚幽阁文娱·自序》云:“吾以为文不足供人爱玩,则六经之外俱可烧。六经者,桑麻菽粟之可衣可食也;文者,奇葩,文翼之怡人耳目,悦人性情也。……人不得衣食不生,不得怡悦则亦槁,故两者衡立而不偏绌 。”高濂《遵生八笺》中“四时调摄笺”有“西泠桥玩落花”、“东郊玩蚕山”、“六和塔夜玩风潮”、“西溪道中玩雪”、“山头玩赏茗花”、“扫雪烹茶玩画”,将“玩”的生活充分诗意化、清雅化。

再看小品文中描写的清玩生活:

 闲中玩物情,虽木石之偏枯,鹿豕之顽蠢,总是吾性真如。(洪应明《菜根谭》)

玩飞花之度窗,看春风之入柳。(陈继儒《小窗幽记》)

 故必疏其雅洁,可供清玩者数种,令童子爱养饵饲。(文震亨《长物志·禽鱼》)

晚明小品家玩《易》、玩山水、玩花鸟、玩书画、玩雪、玩石,甚至立身处世也称“玩世”。“玩”有文学自身传统的影响,也有晚明时代特色,如溯其文化源头,则来自《周易》。

晚明小品家还喜在作品中记载有关名人读《易》的趣闻逸事。如:陶望龄《游洞庭山记》记奇士蔡羽“朝课《易》,夕课《四书》,自为解,而置传注几旁。”以善《易》自负,故自号“易洞先生”。吴肃公《明语林》卷五《雅量》载:“雷介公縯祚在狱,读《易》不去手。亲友往视之,出蔬菜,浮白,萧然不知患难。以布作帷,大书其上:‘平生仗忠义,此日任风波。’”

晚明小品家多喜读《易》,著书作文亦喜论《易》,有的写有易学专著,如屠本畯《卦玩》二卷,曹学佺《周易可说》七卷、《周易通论》六卷,陈仁锡《羲经易简录》十卷、《大易同患浅言》二卷、《系辞十篇书》十卷,倪元璐《儿易外仪》十五卷、《儿易内仪》六卷等。张岱自述著有《明易》、《大易用》。著文论《易》的更多,如屠隆自束发即学《易》,且“以《易》博一第”,走上仕途。他的《鸿苞》集中收有许多易学论文,如卷一的《二仪说》、《天解》、《地解》,卷二的《天道生物》、《天形地气》、《阳九百八》等。他接受的主要是《易》的阴阳造化和变易思想。《皇明小品十六家》选有李维桢《纬文经武箴》一文,全文是对纬文馆、经武堂命名含义的说明,全用《易》语写就,可谓小品中的奇文。张岱《琅嬛文集》卷一有《〈大易用〉序》,也是一篇优秀的阐发《易》理的小品文。汤显祖、黄汝亨、张大复、陈继儒、王思任、叶绍袁等皆有文论及《易》。一些笔记、小品丛书中收录有晚明人易学著作,如:《说郛续》中有明朱睦《周易稽疑》一卷,程鸿烈《周易会占》一卷,《山林经济籍》中有屠本畯《卦玩》二卷,《夷门广牍》中有周履靖《广易千文》一卷,《快书》中有张武略《拟易》一卷等。这些著作,晚明人是当作小品或“小品”化的作品来欣赏的。

二

晚明小品短、小、简、易的特质正源自《周易》。《系辞下》称赞《易经》之文“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其旨远,其辞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隐”。所谓“称名小,取类大”,是指《易经》中常以个别小事物概括同类事物,表现抽象的大道理。所谓“其旨远”,是指言近而旨远、词浅而意深。其中深含美学意蕴。司马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中赞美屈原的作品:“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在《李将军列传》中,司马迁引用“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这两句谚语时也说:“此言虽小,可以喻大。”显然是采用《周易》的说法。刘勰在《文心雕龙·宗经》中说:“夫《易》唯谈天,入神致用,故《系》称‘旨远、辞文、言中、事隐’。”在《比兴》中说:“观夫兴之托喻,婉而成章,称名也小,取类也大。”《物色》中也说到“以少总多”。刘勰正式将《周易》的旨远辞文、小中见大引入文学批评。

晚明小品家也多据此阐发小品的特质。陈继儒《〈倪云林集〉序》云:“余读先生之集,所谓‘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独先生足以当之。”直接引用《周易》之论。何伟然《〈皇明小品十六家〉序》云:“从来神通变化,藏大于小,彼藏藕孔,藏茧丝,壶公缩千里咫尺,孙夫人方帛之上,尽列国山岳河海城邑行军之势,天地象数,尺幅而河洛具呈 。”明显看出受到《周易》的影响。唐显悦《〈文娱〉序》说小品“幅短而神遥,墨希而旨永” 。陆云龙选编汤显祖之文,“独取其小”,但他马上强调:“芥子须弥,予正欲小中见大 。”(《皇明小品十六家·汤若士先生小品弁首》)他在评张鼐的小品时也说:“是虽小品,已得大凡 。”(《皇明小品十六家·叙张侗初先生小品》)沈守正《凌士重小草引》亦云:“与其大而伪也,毋宁小而真 。”(陈仁锡《明文奇赏》)小品短小精悍,言约旨远,小中见大,微中见著。晚明人对小品短、小、精、微特质的认识和嗜爱,与《周易》是一脉相承的。清初廖燕《〈选古文小品〉序》进一步概括和阐述了小品短而小的特质,同时强调小品的“刺人”功用,是对晚明小品理论的总结和发展。

《周易》“易”的含义,一说为“简易”,认为筮法是一种较龟卜简易的占卜方法。宇宙复杂之理,可用阴、阳二字简明概括。《周易》多处写到简、易,如:“乾以易知,坤以简能,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易》成位乎其中矣。”(《系辞上》)“阴阳之义配日月,易简之善配至德。”(同上)“夫乾,确然示人易矣;夫坤,nfdab然示人简矣。”(《系辞下》)《淮南子·诠言训》也说:“非易不可以治大,非简不可以合众。大乐必易,大礼必简。”简易、简明、简约、简洁,以少总多,以约统博,以简御繁,正是《周易》的特点。

欧阳修十分推崇《周易》的“易简”说,他说:“《卦》、《彖》、《象》辞,大义也,大义简而要,故其辞易而明。”(《经旨·易或问》)“妙论精言,不以多为贵。”(《试笔·六经简要说》)评尹洙的文章:“故师鲁之志,用意特深而语简,盖为师鲁文简而意深。”(《论尹师鲁墓志》)欧阳修将《周易》的“乾坤易简”发挥为文章简而要、易而明,语简而意深,言约而义丰,创立了简约平易的文风,对后世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晚明人尤推崇《周易》“简易”之旨。李贽在《读易要语》中推崇彖辞、爻辞“其言约,其旨深”。高攀龙特著《周易易简说》三卷,诠解《易》义,每条不过数言。自序谓其知易知,其能简能,易简而天下之理得。钟惺、谭元春《诗归》选《焦氏易林》五十三首,钟惺亦赞赏焦诗“笔意之妙”“锻炼精简”。著名小品选家陆云龙特拈出一“简”字论尺牍小品,他在《翠娱阁评选小札简·小引》中说:

 寸瑜胜尺瑕,语剌剌而不休,何如片言居要?况乎损尺牍为寸笺,亦宜敛长才为短劲。故敛奇于简,当如米颠卷石,块峦而具有岩鹫;敛锐于简,当如徐夫人匕首,纤锋而足制死命;敛巧于简,当如棘端之猴,渺末而具诸色相;敛广于简,当如一泓之水,涓涓而味饶于海 。

认为尺牍小品的特质是简约精炼,以少胜多。其观点正是《周易》“简易”说在小品理论中的应用。

晚明小品家还以小少简约推崇古代诗句。吴从先《小窗自纪》说:“‘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足敌《秋声》一赋。”又说:“名世之语,政不在多;惊人之句,流声甚远。譬如‘枫落吴江冷’,千秋之赏,不过五字。作者何不炼侈口无尽之平常,而钟一二有限之奇论?犹之大海起一朝之蜃气,平山削十丈之芙蓉,山水之灵,便足骇目。”

从创作实际看,晚明小品确以“短小”见长,作者常称道“小品”、“小文”、“小言”、“小文小说”、“小题文”,书名喜用“小”字,作品用“小”字的更多。笔记小品多记琐屑之事、琐碎之言,也是“小”。“小”主要指篇幅短小,“简”主要指语言简约简易,“小”与“简”密不可分。小品特别是清言小品则把文章的“小”、“简”特色发挥到极至,成为文学中的独特景观。

三<?xml:namespace prefix = o />

《乾卦·文言》云:“修辞立其诚”,《家人卦·象传》云:“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系辞下》云:“情伪相感则利害生”。这些观念被理学家发挥为“正心”、“诚意”,以加强道德修养。文学家则理解为情意真实,言之有物,直抒胸臆。历代优秀文人皆恪守“修辞立其诚”的信条,晚明文人更有直接以其语相号召者。如小品名家陈继儒在《读书镜》中说:“今人作铭状表传,皆是花脸文字。戏子上戏,凡花脸净丑说话,多是虚而不实。今铭状表传,得无类此耶?吾人通于鬼神之间者,但有言、行两端,若信笔胡乱道去,如何服得鬼神?《易》曰:‘修辞立其诚’,此语甚有味。”钱谦益《〈汤义仍先生文集〉序》也说:“古之人往矣,其学殖之所酝酿,精气之所结轖,千载之下,倒见侧出,恍惚于语言竹泉之言。《易》曰‘言有物’,又曰‘修辞立其诚’,《记》曰‘不诚无物’,皆谓此物也。”汤显祖是晚明小品名家,钱谦益评他的文集,实际上也就是评他的小品。

晚明小品家特别强调为文之“真”,人真、情真、语真。李贽倡导“童心说”,《童心说》云:“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 。”(《焚书》卷三)袁宏道《叙小修诗》发挥“童心说”,鲜明地提出文章要“独抒性灵”,“非从自己胸臆流出,不肯下笔”(《袁宏道集笺校》卷四)。在《江进之》一书中,他自称越中诸游记“无一字不真”,说如果给“作假事假文章人看,当极其嗔怪”(同上卷十一)。雷思霈推崇袁宏道说:“夫唯有真人,而后有真言。真者,识地绝高,才情既富,言人之所欲言,言人之所不能言,言人之所不敢言。”(《〈潇碧斋集〉序》)陆云龙亦云:“文章亦抒其性灵而已 。”(《皇明小品十六家·叙袁中郎先生小品》)陈嘉兆评陈仁锡《〈东粤李老师集〉序》时也强调:“作文字无一诚立于其间,便是伪理学、伪经济 。”(《皇明小品十六家·陈明卿先生小品》)强调小品的“真”、“诚”、“言有物”,即表现率真自然之情,不虚伪,不矫饰,不假、大、空,反对“伪理学、伪经济”,真情至性,任性而发,真实流露。这种文学创作观有老庄和禅学的影响,但主要还是源自《周易》。由“诚”到“真”,其源流关系甚为明显。“真”是晚明小品的灵魂。晚明小品中“真”字出现的频率很高,如袁宏道小品中“真”字即随处可见。

《周易》中《涣》卦,上“巽”为风,下“坎”为水,取风吹水面,涣然呈文之象。故《象传》谓“风行水上,涣。”朱骏声认为“涣”有“文貌”,“风行水上,而文成焉 。”(《六十四卦经解》)尚秉和解释说:“涣本有文义”,“而风行水上,文理烂然,故为文也 。”(《周易尚氏学·上经》卷十六)《系辞上》:“故神无方而易无体。”孔颖达《周易正义》卷十一解释说:“神者,微妙玄通,不可测量。……凡无方无体,各有二义:一者,神则不见处所,云为是无方也;二则周游运动不常在一处,亦是无方也。无体者,一是自然而变而不知变之所由,是无形体也;二则随变而往,无定在一体,亦是无体也。”风行水上,自然成文,自然而变,神无方,极富美学意蕴。后世论文由此发挥,崇尚自然而然、自然变化的风格。

北宋苏洵《仲兄字文甫说》一文生动描绘了水和风的形态,“风水之极观备矣”,然后总结议论道:“故曰‘风行水上,涣’,此亦天下之至文也。然而此二物者岂有求乎文哉?无意乎相求,不期而相遇,而文生焉。是其为文也,非水之文也,非风之文也。二物者,非能为文也,而不能不为文也,物之相使,而文出于其间也。故曰此天下之至文也。今夫玉非不温然美矣,而不得以为文,刻镂组绣,非不文矣,而不可以论乎自然。故夫天下之无营而文生之者,唯水与风而已 。”(《嘉祐集》卷十五)苏轼在《答谢民师书》中称赞谢民师的来信及诗赋杂文“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 。”(《苏东坡集》后集卷十四)《文说》云:“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而出,在平地滔滔汩汩,虽一日千里无难。及其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而不可知也。所可知者,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如是而已矣。其他虽吾亦不能知也 。”(《苏东坡集》后集卷五十七)可见,宋人已十分推崇自然成文、行云流水的文风。苏轼之文正是晚明人推崇的小品典范,晚明小品理论亦直接继承苏轼的观点。谭元春《〈东坡诗选〉序》云:“文如万斛泉,不择地而出;诗如泉源焉,出择地矣。文行乎不得不行,止乎不得不止;诗则行之时即止,虽止矣其行未已也。文了然于心,又了然于手口;诗则了然于心,犹不敢了然于口,了然于口,犹不敢了然于手者也 。”(《谭元春集》卷二十二)从诗、文比较的角度,发挥了苏轼文论的观点。

李贽《杂说》中极力提倡“非有意于为文”,却能成“天下之至文”的“化工”之作,即纯真自然之作。他说:“且吾闻之,追风逐电之足,决不在于牝牡骊黄之间;声应气求之夫,决不在于寻行数墨之士;风行水上之文,决不在于一字一句之奇 。”(《焚书》卷三)陈继儒《小窗幽记》也重申李贽的话,只是未注出处:“声应气求之夫,决不在于寻行数墨之士;风行水上之文,决不在于一字一句之奇。”钟惺《〈董崇相诗〉序》:“古诗人曰风人,风之为言无意也,性情所至,作者不自知其工 。”(《隐秀轩集》卷十七)可见,晚明小品家是以《周易》的“风行水上”、自然成文说为小品“至文”和“化工”的标准。强调小品自然而然,“不拘格套”,任性随意,率尔漫笔,“信心而出,信口而谈 。”(《袁宏道集笺校》卷十一《张幼于》)不求工而自工,无意为文,却成妙文。源于《周易》的“自然成文”是晚明小品的最高审美追求,也是其显著特色。晚明笔记小品多是随兴漫记,更不必讲章法套路,散、漫、琐、杂,最能代表小品自然成文、“不拘格套”的特质。

《周易》是古今第一大奇书,奇奥、奇异、奇特、新奇、神奇、怪奇。《周易》以为自然生文,自然界奇幻变化,不拘常格,文章亦如此。这种“奇”意识影响了后世文章的“尚奇”之风。韩愈自称“约六经之旨成文”,推崇“《易》奇而法”。皇甫湜说:“《易》之文可为奇矣,岂碍理伤圣乎?”(《答李生第二书》)以《易》之“奇”为理论根据,倡导奇异之风。皇甫湜以为:“夫意新则异于常,异于常则怪矣;词高则出于众,出于众则奇矣。”(《答李生第一书》)

晚明著名小品选家陆云龙编选《明文奇艳》十二卷,即专以“雄奇藻艳”为标准。李清《〈明文奇艳〉序》云:“文之奇者不必艳,其艳者又不能奇也。经至《易》奇矣,史至太史公奇矣,学至《南华》奇矣,集至昌黎奇矣 。”李清已清楚地看出晚明小品的“奇”、韩文之“奇”与《易》之“奇”的渊源关系。

袁宏道《答李元善》说:“文章新奇,无定格式,只要发人所不能发,句法、字法、调法,一一从自己胸中流出,此真新奇也 。”(《袁宏道集笺校》卷二十二)沈守正《凌士重小草引》也说:“与其平也,宁奇;与其正也,宁偏。”(《明文奇赏》)亦以“奇”相尚。

晚明小品追求奇异、新奇,不少小品选本以“奇”字命名。如陈仁锡辑有《明文奇赏》、《古文奇赏》、《续古文奇赏》、《三续古文奇赏》、《四续古文奇赏》和《苏文奇赏》,张一中辑《尺牍争奇》,陆云龙辑《明文奇艳》、《翠娱阁评选文奇》等。何镗辑《高奇往事》,分《高苑》、《奇林》二类,其中《奇林》五目为《奇行》、《奇言》、《奇识》、《奇计》、《奇材》。丘兆麟辑《合奇》,收奇文百余篇,汤显祖《〈合奇〉序》盛赞之。陆云龙评《〈合奇〉序》云:“序中是为奇劲、奇横、奇清、奇幻、奇古,其狂言嵬语不入焉,可知奇矣 。”(《皇明小品十六家·汤若士先生小品》)屠隆编《奇女子传》,陈继儒称赞此书“其间有奇节者、奇识者、奇慧者、奇谋者、奇力者、奇文学者、奇情者、奇侠者、奇僻者,种种诸类,小可以抚掌解颐,大可以夺心骇目 ”。(《白石樵真稿》卷一《奇女子传序》)文中开头还特举《周易》为此书依据之一:“《河洛》不载奇耦乎?《易》不载兑少女、离中女、巽长女乎?”

晚明小品作者多奇人,奇人多奇癖,奇人写奇文,新奇、怪奇,手法多奇巧,读小品是“奇赏”,得到的是“奇快”的、拍案叫绝式的审美享受。

四

晚明时,易学盛行的同时,老庄哲学也风行一时。当时文人鲜有不学老庄著作的,且有意将老庄哲学与易理糅合,运用到文学创作中,如袁宏道《广庄·人间世》中说:“龙之为龙,一神至此哉!是故先圣之演《易》,首以龙德配大人,《周易》处人间世之第一书也。仲尼见老,赞以犹龙,老子处人间世之第一人也。《易》之为道,在于善藏其用,崇谦抑亢。老氏之学,源出于《易》,故贵柔贵下,贵雌贵黑。”又《与汤义仍》中写道:“弟观古往今来,唯有讨便宜人,是第一种人,故漆园子首以《逍遥》名篇。鹏唯大,故垂天之翼,人不得而笼致之,若其可笼,必鹅鸭鸡犬之类,与夫负重致远之牛马耳。何也?为人用也。然则大人终无用哉?五石之瓢,浮游于江海,参天之树,逍遥乎广漠之野,大人之用,亦若此而已矣。且《易》不以龙配大人乎?龙何物也,飞则九天,潜则九地,而人岂得而用之?由此观之,大人之不为人用久矣。”陈继儒《安得长者言》说:“有济世才者,自宜韬敛。若声名一世,不幸而为乱臣贼子所劫,或不幸而为权奸佞幸所推,既损誉名,复掣事几。所以《易》之‘无咎无誉’,庄生之‘材与不材’,真明哲之三窟也。”皆明显糅合《易》理与老庄哲学,以表达自己的处世态度和人生哲学,反映出晚明小品家普遍的退缩内敛、明哲保身的心态。

《周易》十分注重天、地、人三者的关系,讲天人合一,讲人与自然的相通和谐:

《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系辞下》)

古者,庖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同上)

 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贲卦·彖辞》) <?xml:namespace prefix = o />

天地四时是人类的生存环境,人类的劳动、生活需与天地四时的自然节奏和规律相适应,自然秩序是和谐的,人类社会、人伦关系也应是和谐的。人类是自然的一分子,应融于大自然中,亲近大自然,由天文观人文,由自然美发现社会美、人伦美。通过“比德”、“比兴”,将自然人格化。自然的活泼生机、生命律动,正是人的生命精神的表现。《周易》的“三才”观、“天人合一”观奠定了中国文化重“人与自然和”而不是“人与自然分”的特色。这种观念对中国古代文学观念、文学批评也产生了深远影响。宗白华《中国诗画中所表现的空间意识》说:“早在《易经》《系辞》的传里已经说古代圣哲是‘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俯仰往还,远近取与,是中国哲人的观照法,也是诗人的观照法。而这观照法表现在我们的诗中画中,构成我们诗画中空间意识的特质 。”(《艺境》第213页)身游、心游大自然中,远近取与,俯仰自得,也是晚明小品的观照法。如诗似画的小品特别是清言小品在这一点上表现尤为突出。

《周易》将天道、地道、人道称为“三才”,朱良矩则发挥成“天之风月,地之花柳,与之歌舞,无此不成三才”,陈继儒《读书镜》中引其语,赞赏说:“戏语亦有理也。”晚明小品中津津乐道的是“三才”中的风月、花柳、歌舞,将“三才”艺术化、诗意化,以合文人的审美趣味。

晚明小品特别嗜爱描写日月星辰、风雨云雷、花鸟鱼虫、山水泉石、春夏秋冬四季变化,表现大自然的生机美、鲜活美、动态美,表现音乐美、色彩美。欣赏“天文”之美,并以之比拟“人文”,赋予大自然以人情味、人情美,欣赏大自然的“天籁”美。洪应明《菜根谭》云:“天地景物,如山间之空翠,水上之涟漪,潭中之云影,草际之烟光,月下之花容,风中之柳态,若有若无,半真半幻,最足以悦人心目而豁人性灵,真天地间一妙境也。”天地间妙境,自具形态美、色彩美和意境美,怡情悦性,令人陶醉其间。

《周易》对“四时”即春、夏、秋、冬四季特别关注,《乾卦·文言》云:“夫大人者……与四时合其序。”强调人们要“奉天时”即按四季运行变化的自然规律办事,如此才能趋吉避凶。历代文学中则注重观察和欣赏四季不同的美景,力求心境与四季之景相谐适,并根据四季变化调养身心,愉悦心情。如南宋吴自牧把欣赏杭州西湖四季不同的美景当作“赏心乐事”:“春则花柳争妍,夏则荷榴竞放,秋则桂子飘香,冬则梅花破玉、瑞雪飞瑶。四时之景不同,而赏心乐事者亦与之无穷矣。”(《梦梁录》卷十二《西湖》)

晚明小品关注四季,描写和欣赏四季美景的更多。程羽文《消闲供》中有《四时观》,写一年四季中如何品味生活中的情趣,作者雅称为“清课”。如“秋时”的清课:

 晨起,下帷,检牙签,挹露研朱点校。寓中操琴调鹤,玩金石鼎彝。

晌午,用莲房,洗砚,理茶具,拭梧竹。

 午后,戴白接罹,着隐士衫,望红树叶落,得句题其上。

 日晡,持蟹螯鲈脍,酌海川螺,试新酿,醉弄洞箫数声。

 薄暮,倚柴扉,听樵歌牧唱,焚伴月香,壅菊。

作者笔下,四时生活充满诗情画意,清雅脱俗,令人神往。

高濂《遵生八笺》中有《四时调摄笺》,是以四时幽赏作为养生之道,西湖四季各种美景皆成清赏对象,静观闲赏,心悦神怡。清言小品中描写四季美景的清词丽句更是俯拾皆是。

晚明文人生活中随处可见《易》的影响。居室亭台亦喜以《易》名。万历时,赵汝迈于兰溪灵洞山筑别业曰灵洞山房,王世贞为作《灵洞山房记》:“斋前有堂曰六虚,取《易》语以表洞也,郭子章氏得其义矣。”(郭子章著有《易解》)袁中道《高士传》记载,高士金楠以“读易”为斋名。祁彪佳世代学《易》,先世应举,皆选试《易》为题。受家世影响,他亦善《易》,于家乡山阴寓山筑别业曰寓园,中有“读易居”。《寓山注》中写道:“‘寓园’佳处,首称石,不尽于石也。自贮之以水,顽者始灵,而水石含漱之状,惟‘读易居’得纵观之。‘居’临曲沼之东偏,与‘四负堂’相左右,俯仰清流,意深鱼鸟,及于匝岸燃灯,倒影相媚,丝竹之响,卷雪回波,觉此景恍来天上。既而主人一切厌离,惟日手《周易》一卷,滴露研硃,聊解动躁耳。予虽家世受《易》,不能解《易》理,然于盈虚消息之道,则若有微窥者。自有天地,便有兹山,今日以前,原是培nfda8寸土,安能保今日以后,列阁层轩长峙乎岩壑哉!成毁之数,天地不免,却怪李文饶朱崖被遣,尚谆谆于守护‘平泉’,独不思‘金谷’、‘华林’都安在耶?主人于是微有窥者,故所乐在此不在彼。”王思任于居处构亭曰“通明亭”,即取《易》中“巽”齐“离”见之意。王思任还特作《通明亭初记》、《通明亭再记》记其事。

晚明小品中常援《易》议事、析理、抒情,从中寻求理论依据。《易》理已渗透到小品创作的各个方面。小品中常引用、化用《周易》之语,吴从先《小窗自纪》云:“同气之求,唯刺平原于锦绣;同声之应,徒铸子期于黄金。”语出《乾卦·文言》:“九五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小窗自纪》又云:“世人契少金兰,以故谗多贝锦;一德之求,自不妨千言之间。”“金兰”语出《系辞上》:“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曹学佺《〈闽中二子诗〉序》云:“如是而言,谓之有孚,孚则贞吉,而悔亡矣。而游之时义大矣哉,是故《易·损》之三爻曰:‘一人行,则得其友。’二子似之。《同人》之第五爻曰:‘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是集有焉。”则是明确引用原句。

比较集中地援引《易》语的有如汤显祖《玉茗堂尺牍》中的《再奉张龙峰先生》、《答郭明龙》、《答舒司寇》、《答王宇泰》、《寄李心湖祠部》、《与张大复》等,又如张大复《梅花草堂笔谈》中的《今日》、《仁脉》、《息》、《花木事》、《绸雨》等。《周易》中不少词语已成格言成语,小品中经常引用。

晚明小品兴盛,不少文章皆“小品”化,著染浓厚的“小品”色彩。正统古文小品化,诗、词、赋小品化,经、史、子也小品化,清言小品则将理学家的语录小品化。易学的小品化自然也不例外,作者创作态度不甚严肃,语言也多轻巧纤佻。如陆起龙著《周易易简编》,其学出于屠隆,词旨清隽。沈瑞钟著《广易筌》四卷,《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谓:“造语遣词,亦多涉明季纤佻之习,盖沿李氏、杨氏之余波而失之泛滥者也。”洪化昭著《周易独坐谈》五卷,杂以俳谐,殊乖说经之体。自述云:“日北居士谈《易》,每一卦六爻,合成一片,不知者以为迂,而非迂也;发挥文王、周公心事,不知者以为凿,而非凿也。谓之‘独坐谈’,聊以自娱,而不以语人也。”独坐谈《易》自娱,已是小品家生活、小品文笔调。朱天麟著《易鼎三然》,以读《易》譬之食味,溯《周易》之旨者曰庖然,发《归藏》之义者曰漱然,阐《连山·首艮》之蕴者曰然。思理、语言皆怪异,亦是“小品”一格。钱一本著《四圣一心录》六卷,舍数而言理;其言理,舍天而言人;其言人,又舍事而言心,推阐之以至于性命,体例近乎语录,可视为语录小品。易学著作本身小品化,易学与小品相互渗透,融为一体,说明了易学对小品影响之深,同时说明小品兴盛也影响了易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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